首页 > 起名 > 起名字典

没有问题,命名真的很难。

时间:2023-06-29 来源:m.86027.cn

没有问题,命名真的很难。

嗷,这个故事是我用了一周构思,然后因为高中时间比较紧,只能拿出半天的时间去落笔写,所以还是有很多我觉得没有写透的地方,感觉有些地方还是写的很仓促。写这个之前,因为看了淮大的破云,所以在主题以及文笔上也潜移默化地受了些影响。(天知道我最开始想写类似东野圭吾的恶意的那样的情节)写这个故事,其实初衷是为了让以后的自己看到这篇文章时,能了解多年以前的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。所以,文章里面不可避免的有比较多的议论,而没有做到正常小说应该做到的适当留白。之所以发出来,是因为我身边的人看它难免因为现实里和我的关系,对它高估了,所以想在知乎这样一个比较客观的平台上写出来,如果能得到客观的看法对于我来说,将是一种荣幸叭。

十八岁那个本该寻常的夏天,好像改变了他很多,又好像什么都未曾改变。

+

2023年六月九日,高考结束后第一天。树荫下的球场上,一场激烈的篮球赛刚刚结束。男生们的头上蒸腾着热气。穿着白球衣,黑球鞋的男生单手撩起衣服,随意的擦拭着额头的热汗。冷不丁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来,重重的拍在男孩肩头。男孩浓重的眉毛夸张的一抬,反手就赏给那身后之人一个爆栗。“哎呦,我说安子,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,还是不是亲弟兄啊。”白衣男孩也就是宋怀安转过身来,嫌弃的道“李小华,你一个卷纸上的常客,不滚回你的英语作文里去跟你的外国友人叙旧,在这跟我撩闲,我看你是欠我修理了。”说完,还装模作样的挥了挥拳头。李华一边小心翼翼地捂着脑袋,一边在宋怀安耳边贱兮兮的笑道“听说你想报考警校,你家里死活不同意?”宋怀安愣了下,有些不自然道“那又如何,当警察是我的理想,你懂什么。”说完,又看了看天,已近正午,该回家补个午觉了,便向他们道别,转身回家了。没走几步,身后的李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,冲他喊道“我们晚上准备在酒店开趴,七点开始,你可别迟到,迟到可不让你进门。”怀安懒懒的比出OK的手势,脚步不停,心下却是想着,还是自己带着身份证以防万一,谁知道那几个马大哈会不会忘了带。

回到家里,怀安便去书房找身份证了。说来搞笑,他父亲是个大学教授,母亲也是个小有名气的钢琴家,照理也论得上是书香门第,可他天生对那些书本不感冒,是以这些年来没少因着读书这事跟他爸闹得鸡飞狗跳,而这书房也成了他那个父亲对他进行思想品德教育的军事重地。想到这些,他心下一哂。过些天就是他的十八岁生日,在这之前,身份证都是保管在他的父母那里。他不清楚被收在了哪里,这书房他甚少踏足,现下又是中午,父母都不在家,他有些头疼,又认命般在书房里寻找起来。

不知翻了多久,书房的地面被他胡乱翻得狼藉,一黑色的盒子才露出来。他把盒子打开,最上层放着的就是他的身份证,下面还压着个本子,旁边还有条项链。他伸手拿过链子,因为时间的久远,链子上镀的金属已经脱落,里面的黄铜也微微泛着锈色。链子的吊坠是个不小的圆球,他端详着它,忽而这小球从中间向外打开,显出里面印着的彩色照片。他看了看,就再也移不开目光。照片上是一男一女两个人,男子一身警服,刚毅的脸上有着与他如出一辙的浓眉,女子穿着红色的裙子,脸庞圆润温婉,嘴角微微勾起。分明是两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,却让他感觉熟悉得可怕。从前就有人打趣他与父母长得毫无相似之处,像是捡来的一般,那时他没怎么在意。此刻,昔日里那些荒谬的想法似乎终于有了答案,他的手微微颤抖着,拿过那个压在下面的本子。

甫一翻开,淡淡的烟尘味扑面而来,纸张已经有些发黄发脆。封页空白,只在下角写着三个隽秀的字——苏镜辞。接下来才是正文。他草草掠过,许久目光终于留在了某一页上。

1998,9,25

午休的时候,你穿着警服来找我,说有一个棘手的任务要出,来向我告别。你没多说什么,可我看到了你紧绷着的嘴角。我隐约意识到了离别,却不能表露出伤感,只微笑着央别人给我们两个合了影。你又是匆匆就走。

1998,9,28

我把照片洗了出来,让别人做了条印着我们俩照片的项链。我会等你。

1998,10,10

我去体检,才知道我怀孕了。我一定要把这条项链留给孩子,让他知道他的爸爸是个值得人尊重的好警察。

1998,10,21

我一直以为,你会回来的。

1998,12,5

我感觉撑不下去了,可是我还有他(她)

1999,6,18

是个小男孩,我抱着他,又重新拥有了我的全世界。我给他取名怀安。他啊,是我怀中的珍宝,我愿他一生平安。

2000,2,3

这段时间真的好累,不过每天看着怀安我都很幸福。

2000,3,1

这段时间我胃疼得越发频繁,哪天恐怕得抽时间去楚妍姐那看看。

2000,4,2

今天看到那句“惟梦闲人不梦君”,我楞了很久,直到学生们提醒我才知道我哭了。

2000,5,6

我辞职了,想在这段时间里再去看看我们当年去过的英国,我还是很怀念从前。

2000,5,8

我坐上了济海号,在我旁边的,是对夫妻。妻子叫叶昭,很热情活泼,还是个小姑娘,至于她的丈夫,宋岭斓宋先生,虽然不善言辞,但我能感觉到,他们都是很善良的人。确实像极了当年的我们。

2000,5,10

许久没和人聊的这么开怀了,很开心。

读到这,怀安像被雷劈了似的,久久无法回神。这苏镜辞居然与他的父母还是旧识,可他却从未听到过这个名字。他定了定心神,继续看了下去。接下来却没有了日期,只有触目惊心的潦草的几个字

————船沉了。

越到后面的字迹越有些歪歪扭扭的,失了之前的力道与娟秀。他继续向后翻去,却发现日记到此戛然而止。他翻了翻本子,一张被仔细裁剪过的报纸掉了出来,上面刊登的正是千禧年济海号遇难的事情。苏镜辞三个字,赫然出现在失踪者名单之上。

他抱着日记本,坐在地上,心里惶惶然,脑子里乱的很,许久后才麻木的收起了本子。剧烈运动后的汗水迅速蒸发,锥心刺骨的寒意从四肢百骸翻涌而来。光线在他的无知无觉中一寸寸暗了下去,开门的声音响起的刹那,他蓦的抬起了头,沉滞的房间里,那双眼睛亮的吓人。他猛地起身,大步走到门前,沉默的为归来的父母拿过拖鞋,夫妻二人有些惊讶于向来叛逆的儿子突如其来的乖巧。怀安放下拖鞋后,就转身向客厅里走去,半道停了步却也没转身,就这么若无其事的开了口

“爸妈,咱们从来没坐船出去玩过,我寻思着,今年我刚好高考完有时间,想坐船去英国那边看看,行嘛?”

话未落,他转过了头,暗暗观察着父母的表情,恰好未曾错过母亲脸上来不及掩饰的苍白僵硬。不等他们回答,又接着说,

“还是算了,前几天我刚好看到一则旧新闻,十多年前好像就有一艘去英国的船沉了,那艘船叫什么来着,我想想啊————”

“————济海号,十七年前去往英国的那艘船,叫济海号。你都知道了吧。“一旁沉默已久的父亲开了口,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,叹了口气,”或者说,你还想知道什么?“

“我·想·知·道——当年那艘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。“他直视着父亲隐匿在镜片后的双眼,一字一句的说。

“还是我来说吧,”母亲打断了正要开口的父亲,脸上露出了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,仿佛沉浸在某段回忆当中。她看向窗外,天边晕染开的余晖瑰艳夺目,似多年来午夜梦回时,那人飘散在海面上的红色裙摆,转瞬暮色笼罩夜空,沉沉的天青色将那一缕夕阳余晖蚕食,一切重归寂静。她长舒了口气,仿佛放下了什么,又似终究辜负了什么,呢喃道“罢了”她转过头来,平视着他”十七年前,一对年轻夫妻从国内乘船去英国度假,在船上,他们遇见了一位孤身带着孩子的女士。那位女士虽脸色苍白,骨瘦如柴,却仍不失温婉。年轻的妻子对她心生好感,几度攀谈,她们的关系也逐渐亲近起来。交谈中,她得知这位女士的丈夫是一名缉毒警察,在一次行动中丧生,而她怀中的孩子就是她丈夫的遗腹子。“

他静静的听着,克制着自己狂跳的心脏。”那对年轻夫妻,就是我和你父亲,准确来说,是你的养父和养母。而那位女士,她的名字叫苏镜辞,是你真正的母亲,你的父亲,叫张征铎。“叶昭缓缓的说着,目光迷离间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午后,那个苍白却难掩温婉的女子沐浴在慵懒的阳光里,漫不经心地从窗外移开目光,又向她莞尔一笑。——-那是她们的初遇,那记忆中经年不曾褪色的笑容美的惊心动魄,当时的她们都将这一刻视作生命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瞬间。谁也不会意识到,从那一刻起,无形中一双大手就已悄然将她们的命运联系在一起。

叶昭从回忆中挣脱出来,闭了闭眼,半晌才继续说下去。

“当年我和你的亲生母亲一见如故,几天时间就已经无话不谈,直到登船后的第四天———那天,我们的船触了礁,”叶昭又停顿了下来,“我撑不住昏了过去,等醒来之后已经和你养父,你母亲还有你在一条救生艇上了,是你的母亲一手抱着你,一手死死拉住了被冲散的我,我这才没被海水卷走。”

她的视线飘忽起来,意识又回到了那噩梦般的一日。她浮沉在几乎灭顶的海水中,耳畔是人们悲怆的叫喊,冰冷咸腥的海水与绝望铺天盖地,在坠入黑暗的前一秒,有人死死的拽住了她,

——都结束了,她想。

折磨了她经年的绝望与恐惧,在这一刻轻描淡写的讲述中重见天日。她深吸了口气,意识回到了遇难后的第二天。

再次从黑暗中苏醒,直面而来的是刺眼的阳光,身下是橘红色的救生船,身边是熟悉的人,重回人间的喜悦近乎令她落泪,她从没有像这一刻一样那么感激她曾经拥有的一切。被死里逃生的喜悦冲昏头脑的她不知道,接下来的几日,才会是她真正的噩梦。

“那艘救生艇很小很破旧,在承载了几个人之后几乎经受不住任何的风浪。艇身下有个暗格,里面装着不多的淡水和食物。当时我们四周除了无边的海什么都没有,我们和船上其他的人在遇难后的风浪里彻底失去了联系。你母亲当时看我心情沉重,还看玩笑安慰我说‘这救生艇上的物资,就和那船票一样偷工减料。’我懂,她是希望我不要失去希望。“

————可是啊,她们都知道,此刻所戏谑的短缺的物资,恰恰成为了命运扼住他们命运的那只大手。

“我们在船上熬了很久,即使我们再如何节省,那些食物和淡水还是不够。终于有一天,你母亲拉住了我的手,她说————

‘这样也不是办法,我去找找附近有没有散落的食物。’”

叶昭凝视着眼前的少年,仿佛透过他又看见了多年前那个女子脸上坚定的表情,那时她又是怎么回答的呢?虚空里,她听见当年的自己如是说,

“不行,要去也是我们去,你身体这么不好,你会没命的!“

那个人沉沉的看着她,”不,你们不一样。你也知道这很危险,如果你们当中去的那个人回不来呢?你们又当如何?我已经知道分离的痛苦,我不希望在你们身上重现这样的事情。你听我说,现在只有我能去,我不是出于我的道德,我只是希望像我一样的悲剧在我本能阻止的时候在我面前重新上演,我受够了。你听着,这是我自己的选择,与你无关。“

苏镜辞双手压着她的肩膀,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的,仿佛要望进她的眼底,她一字一顿的说,“如果我回来了,皆大欢喜,如果,没有,我恳请你照顾好我的孩子,别让他知道他的身世。我从小是个孤儿,在福利院长大,我知道寄人篱下那种归属感缺失的痛苦,我本希望我的孩子不要重蹈我的覆辙,我想给他我曾经无比渴望的关爱。可是如果,我做不到了,我希望有人能替我做到。我希望,那个人是你,好吗?拜托了。”

那个时候她到底拒绝了吗?应该没有吧。她终究还是怕了,怕那冰冷的海水淹没自己,怕直面那未知的死亡,更惧怕与爱人分离的孤寂悲恸,她无数次见过那温婉的女人脸上掩饰不住的寂寥哀恸,如果当这一切降临,她真的无法做好准备,像那个人一样勇敢的去接受生命中的不幸与悲凉。

当未知的命运袭来,无论是悲剧或是喜剧,也许我们能做到坦然接受。可是如果有一天,命运将你日后未曾经受的悲剧坦然相告,你是否仍能做好准备去接受?

她不知道别人的答案,可是她无比清醒的知道,她,不能。所以,她挣扎了,退缩了,放弃了。她嘴唇蠕动半晌,仍吐不出半分挽留的话来。最后的最后,她看着那个人将怀中的稚子交付给了她。她和她的丈夫一起,看着那个人坦然转身,跳下了救生艇。初见时她就穿着的红色长裙,骤然在蔚蓝的海面上炸开,像落日余晖一样涂抹在溅起的白色浪花里。她就这样,不曾回头的走出了他们所有人的人生。不远处,海风酝酿着骇人的风暴,乌压压的遮天蔽日。无论最后结果如何,叶昭都知道,这阴沉的风暴都将侵入心底,笼罩四野。

多年前降临的灾难,使得苏镜辞永远成为了一个失踪者。是啊,她尸骨无存。

埋在心底多年不敢触碰的往事已在心中最柔软的角落里蒙了灰,感激与愧疚却不曾,日日鞭笞着她。如今,当年的真相被她亲手陈列在阳光之下,而那个有权知道真相的人————她的儿子,也终究知道了那个曾用尽一切保护他的母亲,只是可惜,她还是没完成当年那个承诺,永远将怀安的身世烂在心里。因为,她不忍心,让那个人所付出的一切无人得知,所以她鬼使神差的留下了镜辞的日记和那个项链,只将他们封存起来。她不会主动去告诉他真相,但她会等着他自己去找到。她一直等待着,这么多年了,她终于还是等到了。

爱与罪恶,都不应蜷缩在冰冷而无人可知的角落里。阳光下,爱与善意会被人妥善保管,罪恶终将得到审判。

怀安静静的听完,心里已是天翻地覆。真相突如其来,沉重的爱意与不舍让他无法承受。他迫切地想要了解那个他没有记忆的,母亲,他忽然想起日记本上出现的一个人名——楚妍,缄默已久的他声音沙哑,问道“楚妍是谁?”

——“是你母亲在孤儿院时的朋友。她与你母亲都是孤儿,你母亲长大后成了一名教师,她成了一名医生,是市人民医院的一名医生。当年出事后,她来看过你,告诉了我们很多关于你母亲的事,知道你母亲不想让你知道你的身世后,她没说什么就走了,只说既然如此,她也不便常来看你,再三拜托我们照顾好你。”在一旁当了许久背景板的父亲缓缓说着,“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身世,改日你可以去找她。也许,她和我们一样,一直等待着你,找到真相。”

当年那件事,愧疚的岂止叶昭一人。如果他们事先知道,只要再多撑过两日,救援队就可以找到他们,只要再坚持那么一下,事情就会完全不同。可惜,没人能预知未来将会发生的一切,在那个时刻,苏镜辞只是做了她唯一能做的,去与那未知的伤亡抗争。而他们,也只是选择在那个刹那沉默而无力阻止。他们谁都没错。

如果这样的选择重来,他们的选择也许依旧不会变。这样的选择是艰难的,又是再轻易不过的。轻易是因为,不论重来多少次,在面对选择的一刹那你就已经知道了孰轻孰重,而艰难是因为,你知道,从做出选择的一刻起,你将永远,为天平另一端被放弃的那一方,忏悔。

命运就像精巧的机关,在每一个可能改变的节点上严丝合缝,所有悲欢离合,所有幽微关窍,最终都将导向冥冥中早已谱写好了的结局——

这是茨威格在人类群星闪耀时中曾写下的。最初遇见这句话,他不理解几百年前,茨威格是出于何种心境所写下的,这样一句从宿命里透着悲观的话。在经历了命运开的玩笑之后,他才渐渐懂得这样一句话的深意。在生命中每一个节点上,我们都不能预知每一个选择会带来的后果,我们所能做的,只是尽全力去做好当下的自己,用尽一切去改变我想改变的,在最后的结果到来时,也不要心存遗憾与自责。

“还有,怀安,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不愿意让你去当一名刑警吗?不仅仅是因为担心着你的安全,我们只是害怕,害怕你在少年时就草草定下自己的一生。害怕你只看到了抓捕罪犯的刺激与快感,而没有看到那些警察们可能会为此付出的代价。我想你这一生过的充实而有意义,不苟且度日。如果你已经下定了决心,我不会阻拦你,因为人生是你自己的,我不会成为你选择中的羁绊,即使我会因为你的选择而时刻担心着你,我也愿意。我只是希望,如果有朝一日,你会像你父亲一样,你在人生的最后一刻也不会后悔。去吧,好好想想。”父亲的手搭在怀安的肩上,这是他们之间最理智的一次交谈,谁都不曾用伪装出来的尖锐去刺伤彼此。

即将逝去的夕阳余晖里,少年挺拔的伫立着,在承受过身世的沉重后,褪去了叛逆的不理智与尖锐。他站了许久,才僵硬的点点头。在转过身的一刹,眼里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骤然迸发,撕碎了最初得知真相的平静与震惊,,,,,,

深夜,漆黑的房间中,床上的少年睡得并不安稳,眉头紧蹙着,意识在黑暗里挣扎着。无边的虚空里,海浪肆意的翻涌着,灵魂随着涛声起起伏伏。隐隐的交谈声传来,

——如果我回不来了,请你照顾好他,,,,,,

是谁,是谁?是谁在说话,灵魂躁动着,不安促使着他用尽全力睁开眼睛。那照片上的人出现在他面前,他惊喜得全身都在颤抖,冥冥中有人在耳边说“拉住她,别让她走!”他猛地扑过去,却看见自己从她的身体里穿过,

他拉不住她,甚至连一个拥抱都难以做到,,,,,,,

他焦急得一次次,去徒劳的抓住她的手,却又一次次坠入虚空。他清醒的知道这是梦,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分别了十七年的那个人。可即使在梦境之中,他仍无法改变那个既定的事实。他顺着那个人留恋的目光,看见了当年无知无觉,在养母怀里呆呆傻笑的自己。他最后还是沉默着,走到了当年那个短手短脚的自己身边,陪他一起,一起去接受那个人走出自己的梦境。

他在锥心的痛苦中醒来,坐起身来,迟到了十七年的泪水从眼眶中溢出。他曾经以为,日复一日的早起与晚归是辛苦,面对着那枯燥的课本与知识是辛苦,他以为他十多年来所拥有的一切是理所应当的。殊不知,那些东西早已明码标价,只不过在他不知道时,有人替他付出了那些代价。他甚至没有资格去埋怨他的生活,因为有人,宁愿抹去在他生命中留下的痕迹,也想让他拥有快乐。

梦境中的一切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此时此刻,屋外的刻钟划开了夜色的静谧,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,在这样孤寂的夜晚,他无法不对逝去的父亲不生出一丝怨怼,如果他能平安归来,也许所有的一切都会重来。如果他不是他的父亲,他会成为他钦佩的人,可是,他是啊。

面对那些为了国家付出巨大代价的人,我们很难不去敬佩他们,甚至会渴望成为他们。可,这只是局外人会产生的想法。如果,你曾经也当自己是个局外人,想去复制那样一份荣耀,有一天,命运给了你当头一棒,告诉你,你其实早已入局,你就是当年的人所付出代价下的牺牲品,你仍然会坚定着自己当初的理想吗?你还会去成为他吗?在未知的将来,面对同样的情形,你仍然会无悔的做出选择,哪怕你的家人承受当年你所承受过的所有吗?

所有的答案都是未知的,曾经坚定的灵魂在刻钟的报时声中摇摆。无言,是此刻的答案。

第二天,他去到了市医院,找到了他母亲曾经的挚友。她静静的看着他,沉吟许久,用不大声音告诉了他一件事。

“你知道她当年为什么辞职吗?不是因为她厌倦了,是因为她的身体已经不支持她再工作了。胃癌,她得了胃癌。”

他抬起头,眸光剧烈抖动着,平静的表象被轰击得粉碎。

“告诉你这些,是想让你知道,那段时间已经是她最后拥有的了。只是出了事故,她无奈下选择提前离开了你。别给自己背负太多,这不是她想看到的。”

男孩的瞳孔放大,日记本上那半句诗浮现在眼前,

————惟梦闲人不梦君。

是千年前元稹怀念故人所写的,“我今因病魂颠倒,惟梦闲人不梦君。”

一切怪异与不解,事实已经给出了答案。

他在傍晚去拜访母亲的那位旧友,等到从医院出来,华灯已然初上。他奔跑起来,想在周遭彻底黑暗前回到家里。他跑过身旁挺拔的行道树,穿过摩肩接踵的人海,穿过那十七年无忧无虑的人生。他奔跑在人来人往的世界里,孤身一人,长时间的奔跑使得胸腔剧痛。在生理的疼痛中,心理的压抑得到了释放。他不停的在心里,咆哮着,质问着,

——值得吗?为了那些知法犯法的畜生,去赔上自己的一生?值得吗?

——行走在黑与白的边界,也许一步行差踏错,就会酿成大错,你愿意吗?

质问在心底飘散,无人可知,无人应答。

世界在奔跑中扭曲,并不柔和的灯光刺进他沉沉的眼底。

在道路的尽头,是一个小小的摊位。廉价的灯泡,发着刺目的光,灯光下,祖孙俩正一同吃着面。在幼小的孩子低头专心吃面时,对面的老人抬起头,慈爱的凝视着他的孙子,眼里有柔和而明亮的光辉在闪耀。

那一刻,他突然明白了,为什么万家灯火这个词,会给人带来温暖。灯光纵然明亮,却并不让人温暖,真正使人留恋的,是那灯光的见证里,所发生的一切。也许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饭,也许是父母静静等待着晚归的孩子,甚至,是发生在灯光下的一次争吵。这些细碎而寻常的东西,隐藏在生活中的每一刻里,却能汇集成最温暖明亮的光,它叫平凡,也叫————人间。

在路人不解的目光里,他笑了。心底阴暗的角落,在一个无人注意到的瞬间,被世上最温暖的光照亮。有一个声音,替他回答着方才的质问。

——值得。他听见心底那个声音喃喃道。

他见过那么多辞藻华丽,歌颂盛世的文章,却从没有一刻,如此清醒的认识到,他生逢盛世。而正因如此,才更需有人去守护这,平凡又极不平凡的一切。除恶不是目的,只是手段。他们拼尽一切,为的也不是与那些黑暗作斗争,那些犯罪的人当然不值得他人以命相搏,真正值得的,是那些逆行者背后,值得被守护的那群,平凡又善良的人。

尼采曾说“当你凝视着深渊,深渊也在凝视着你。”在那些灰色地带,也许善与恶,黑与白,的确难以泾渭分明。可,凝视着深渊的,不只有地狱里嘶吼的巨龙,还有那纵然单薄仍剑指黑暗的屠龙者。只要心里的善念不变,少年的赤诚就不会湮灭在岁月里。

后来,他仍然选择,在志愿书上,一笔一划地写上,中国刑警学院。那天,养父交给他一样东西,是他父亲唯一的遗物。

它在父亲的手里泛着银白色的光,带着金属特有的锋芒与尖锐。

————那是一枚被人保管的很好的警徽,在他降生的第十八年后,一双大手代替着另一个人,将它交给了他。

“晨起动征铎,客行悲故乡”,这是他父亲的名字,张征铎。多年前,父亲也像千年前的温庭筠一样,在一个平凡的日子里,在与自己所爱分别后,就决然地踏上了那永不回归的征途,再也没有回头。他们是最亲密的人,却在十八年岁月里互不知晓对方的存在,往后,也无法再续前缘,可他仍然选择,踏上了与父亲一样的征途,义无反顾。

往后的岁月里,纵千辛万苦,只为逝者言,为生者权。

上一篇:商店怎样命名?时尚有创意的咖啡店名称大全

下一篇:最近最响亮好记的餐厅店名大全,送给餐厅店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