易经证释:既济卦
既济卦。坎上离下。
孔子《宣圣讲义》
既未济殿全易。居六十四卦之终。天道周而复始。易卦自始迄终。成不尽之象。为周圆之形。自乾坤开其端。而既未济要其终。终而非终。终则复始。此易卦之象。为一大循环。如一岁然。由春至冬。岁序已尽。而仍复于春。以为来岁之始。是始之与终。时之所为。时之更易。终亦有始。故既未济。易卦虽终。易道未尽。乾坤永在。坎离长存。则既未济三陰三陽。平匀交错。合乾坤而纪其变。均坎离而见其情。情变之间。转生转化。以迄无尽。此后天生化之象。实以既未济着其例焉。坎水离火。陰陽之纲纪。亦如乾坤为生化之槖錀。鼓铸之炉冶。振其机枢。以开以合。以交以替。无尽而有尽。无终而可终。此天地妙用。即以此四卦悬其则。而人物要道。亦于此四卦昭其原。既济在前。未济在后。两者往来。乃深探夫玄秘。洞窥其奥蕴。而示人以生生不已之道。息息相通之功者也。既济者。水在火上。生成乃见。未济者。离在坎前。分合乃明。不有既济。不能知天地之功。不有未济。莫由显乾坤之道。此生之与灭。二而一也。往之与还。昨犹今也。合者必分。通者必塞。而一之者道也。利之与害。吉之与凶。而齐之者功也。功属乎物力。道达乎天心。有无相关。而无生有。万一相应。而万归一。此既未济。相反也而相成。本殊也而可一。此由两卦象足以知之。上经之泰否。即其例矣。地天交泰。天地成否。本乎位者反塞。因乎用者转亨。着其分者反凶。达其变者转吉。此后天之道。异夫先天。而人物之功。别于天地。由近而远。自远而近。道同而行异也。由上而下。自下而上。位一而情殊也。故既济定也。而未济反为不定。既济交也。而未济反为不交。不定之定。不交之交。虽若殊途。而为同出。同出异名。殊途同归。明乎此。则知既未济之相往来。而未济乃终全易也。
既济上坎下离。而中互未济。未济上离下坎。而中互既济。由此可见两卦体用相通。中外互见。原一卦而成两用。既济者。外表成济。而中体反不通。未济者。外表不交。而中体反成济。是以两卦之用。实相关联。其为道实若本末。三陰三陽。一水一火。先天为中男中女之交济。后天为水火上下之合同。离代乾而坎代坤。则既济同于泰。未济同于否。以爻言之。二五正位。既济六二九五。孚于乾坤之正。未济九二六五。类于交泰之中。是又相反而相应也。既济者如舟之渡水。由此达彼。如事之所为。由始至成。而未济则否。故名以济。而加既未以别之。既济则已渡也。已成也。未济则有待于渡。有期于成。此既济为终。而未济反为始。既济在后。而未济反在前也。今易乃以既济在先。未济居末。此中妙理。实明天地无尽。生化无穷。终而不终。末而非末也。水火交而既济成。离坎背而未济见。陽下陰者为和合。此咸以男下女为仁道之始。刚先柔者为寂灭。此恒以震上巽。为变化之穷。而既济九五在上。未济六五在外。是又交者不交。灭者不灭。传曰归妹女之终也。未济男之穷也。此以八宫卦序。大终于归妹。而兑主于内。震反曲从之。而周易卦序。大终于未济。为离上坎下。各背驰焉。火炎上而水润下。既济交孚。未济反是。此由卦象以判既未济者也。卦固相异。爻互相通。用者宜合参之。方尽两卦之妙。序传曰。有过物者必济。故小过之后为既济。以物之过。其行有功。其事必成。物力之盈。事功乃济。此周易本乎人道。而着其数也。小过过于善。而失中行。失中则有偏。偏则易近于所趋。故既济自小过来。而本与用有异也。失中之济。虽济难久。故终至未济。为其为物。盛必有衰。为行。亨必有塞。以过而济。宜其不能恒。以过而成。宜其不可大。此既济亨小。而不可大用。亦如小过也。水火者。得其和则为功。失其道则反为过。协于用则为利。反其情则反为害。此既济虽以济名。而功利不可久大。可大可久者。德业也。传曰日新之谓盛德。富有之谓大业。盛德大业至矣哉。而在于能久能大。既济非久大之期。故其用亦不称。而彖以亨小为辞也。明易训者。不以既济为足多。则以当全易且终。纵有德业。亦难久大。而未济且随既济至矣。然六爻定位。刚柔交孚。卦序已定。故曰既济定也。定于其位。达乎履之志。则既济自有其时义矣。
既济。亨。小。利贞。初吉终乱。
孔子《宣圣讲义》
此既济彖辞也。以既济水火交济。固为相济相成之象。而以中互未济。九五六二固孚乾坤正位。而与泰反。却同于否。是济而不终。成而不久。虽有三德。备乾坤大用。而无元则失其悠久无疆之功。且以坎在外。险阻当前。虽离在内。文明有主。则其进也不易。守则有余。初犹光明。终则险陷。此虽占亨。亦如小过不可大事。而为小亨也。亨小利贞。作一句读。则亨于前。而吝于后。故不大。亨不大者。用不广。业不宏。功不着。行无可获。守亦有限。故利贞亦可连小字读。谓其由亨之不大。而利贞亦不全也。利贞者本夫坤。适乎情性。而外致之事功也。既不全则不达其情。不充其性。不能富有其业。日新其德。则既济之用。不足与泰并论矣。乾坤错交。一陰一陽。上下互抱。一柔一刚。以爻位言。实得其常。以卦用言。非道之章。以囿于位。则不能大。局于时则无以张。六二本夫坤顺以安贞。九五逮乎乾健以自强。在先天之道德。固已恢恢于安详。而视后天之行止。则反碌碌无所短长。为既济若道之已成。德之已至。道德无名。默然相契。不待夫行。不求其事。如学业之既成。而品位之极至矣。天下纷纷。人事茫茫。果皆定于其位。更孰为之更张。而势有弗许。行遂难良。不知顺时应变。何以执中用常。此既济之定。为难动也。既济之成。为有仅也。亨既非大。利贞亦非久远。故彖辞称之为初吉终乱。以离立其本始。有同于乾。坎则异乎坤之无初有终。而得吉者已往。将乱者方来。此既济之用。宜于初而必慎其终。喜其成而必忧其后也。
彖曰。既济亨。小者亨也。利贞。刚柔正。而位当也。初吉。柔得中也。终止则乱。其道穷也。
孔子《宣圣讲义》
此申释彖辞之义也。以既济之亨小者。实小者之亨。此句略一小字。谓所亨者小。换言之。即小事亨也。为既济为定。不能顺应权变。则不能大用。如守成者跬步不踰。率由旧章。虽不为过。而无大功。虽可免咎。而乖大用。故曰小者亨。以爻陰小陽大。如大过大者过也。小过则小者之过。皆本陰小陽大之例。即济陰在陽上。行利于陽。用昭于外。且上爻为柔。而六二柔得中。上下相接。其用不穷。故称小亨。亨与穷对。以全卦言。终穷则乱。亦为小亨。谓所亨有限也。亨通也。亨小。所通于物者亦小。则既济不可大事。正如小过。亦由过来。过于济者。与不及济同。故名既济。既犹已也。已者过甚也。未济者不及济。不及与过皆失中行。故亨而不大。用而不广。吉而不终。利贞者。以六二九五。刚柔皆正。孚乾与坤。如家人之象。内外正而位当。故有守有为。有为曰利。有守曰贞。贞本六二之中。利达九五之正。中正不失。此备利贞之德。而可为人道之基矣。初吉者。柔得六二之中。而协于六四之外。二四同功。在内为始。在外为终。且兼初九以刚在下。有其本始。进就于六二中正。故初占吉也。而终上则乱者。外为刚得正。而嫌上六在上。柔以迫之。如大小过。虽有九五之正。可应六二而相协。而因陽极于上。下率四二两柔。有如艮。艮止也。故曰终止。一也。陽自初始。而至上终。终而非终。中间以柔。上蔽于上六之陰。陰皆先陽。刚乃不得行其志。而自止。二也。终止而不能正其外。反以招其争。争则乱。上六本坤疑陽之象。而有龙战之嫌。惟陽得正。不至于战。而上下之位颠倒。刚柔之情交错。内外之势争执。升降之途舛迕。故曰乱。言其已与既济之定反也。反于既济。则成未济。反于定。则为乱。则所谓终乱者。实本上六柔在刚上言。上位已极。刚用已穷。故释曰。其道穷也。以陰欲降。而阻于九五之陽。陽欲升。而梗于上六之陰。陰陽之道皆穷。遂不可复其既济之德。着其安定之功矣。安定之反。即为纷乱。亨之反即为穷。斯既济反为未济矣。况中互未济。原与之同其情志。所谓颠倒其上下而已。既济六爻刚下柔上。未济六爻柔下刚上。一刚一柔。相间则同。故两卦刚柔皆相合。合则不离。不离则不大不久。如丰之为大者。以其离而可远可恒也。既济刚柔定于其位。以爻言为得。以卦言则否。为其二五正位。同于否也。未济则二五正位。同于泰。而中互既济。是既济者难交济。而未济却易交孚。故彖以亨小称既济。以终乱明其用易穷也。
象曰。水在火上。既济。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。
孔子《宣圣讲义》
此既济象辞明人道也。坎上离下。水在火上之象。水能灭火。今在火上。乃名既济。可见其非取水火之性。而重水火之功。水润下。火炎上。上下交济。此其功也。功也者。有物以运成之。若果以水加火。则火灭。而水亦流。将何用哉。故称在上者。明其能上于火之上。而不溃流。正如火风鼎。火在木上而不燃。水风井。水在木上而不泄。乃各成其用。共致其功。以其功用言。故名既济。比之人心火肾水。水升而火降。则精神健旺。血气和调。反之则病。而生理绝。此既济之称。以其能成一切。而着其功用也。既以功用为重。则于人道。亦以筹策为先。事也物也。有利则有害。有福则有祸。欲达成其功用。必先去其害。而取其利。避其祸。而受其福。则必熟思而审虑之。何者可以免害。而皆取利。何者可以移祸。而皆为福。此君子于既济。以思患而豫防之。患之既防。则祸害可弭。而功用斯见。此亦犹作事谋始之旨。豫防之道。重在能豫。豫则立。不豫则废。雷地豫。已详其义。思者筹之于始。计之于内。以卦内有离明之德。外多坎险之危。则可以先思而豫防其患矣。水火者。为利大。为害亦不小。为福多。为祸亦不少。设听之任之。不遭灭顶之凶。即蒙焚突之害。不忧溃决之患。即有燎原之虞。是用之者。惟思其患而豫防之。则得其用而致其功。杜其祸而防其害。此既济之人道。如人乘舟济川。必防其倾覆也。如食取火熟物。必防其焦灼也。皆事先有以防之。则在善于制度。精于器具。明其限量。权其重轻之所谓也。故水上火而不浸。火下水而不灭者。皆人道善济天之穷。而成物之利。利既可计。害亦莫加。祸既可弭。福亦益大。此利与贞并重。以致其亨者也。贞者己之思。利者物之力。水火者。生化之原。善取于天时。运其物力。则生化之功。人之德也。君子以水火之患。故豫防之。既防患于未然。自成功于无量矣。
初九。曳其轮。濡其尾。无咎。
孔子《宣圣讲义》
此既济初九爻辞也。初九刚在下。而卦以交济为用。交济者。利用水火之力。而古时重水。以陆地交通易也。初九未及水。而犹在陆。陆行以车。车必有轮。以将济涉也。乃曳其轮。而不乘车。以已近水也。人虽曳轮。而车之尾已湿。明其志在济涉。不复计及车尾之濡也。推之今日。则不独车有轮。舟亦有轮。轮既入水。而曳之以行。则濡其尾。亦势所必至。尾者后也。末梢也。以在下而近六二。故有此辞。占无咎者。为其志在济水。则何咎哉。
象曰。曳其轮。义无咎也。
孔子《宣圣讲义》
此申释爻辞之义也。以初九在下。地卑而近水。水滨泥泞。轮不良于转运。乃曳之以行。此以人力济时之用。避地之害。则其义当无咎。始于求济。仍以济为本。事之有济。将何咎乎。第乾初九勿用之时。而急于用。原易有咎。以其志于济。合夫卦德。故免耳。初与四应。一刚一柔。两相牵引。故有曳其轮之喻。
六二。妇丧其茀。勿逐。七日得。
孔子《宣圣讲义》
此既济六二爻辞也。六二内卦中爻。坤之正位。有如后妃命妇之尊。故爻辞以妇丧其茀称。茀者披拂下垂之饰物。或在首。或在下。或在车舆。皆所以蔽障于外。勿露其体貌。以护其威仪者。如诗翟茀。则车马之帷。命妇以上皆有之。妇出而丧其茀。则以求济。而失其蔽也。济涉者下舆乘舟。因而失其茀。非咎也。以暂可勿用。则失亦无害。而六二在中。居正位。行中道。如出入于朝廷。往返于都市。所履康衢。所过中庭。所止堂殿。则虽有失。亦不足追求。而仍可得。谓其庄严之地。尊贵之饰。众目所视。群下拥立。则虽失之。终可复得。而其为期。仍如复之数。以七日来复。天之道也。七日者。日时之所限。数至七则复耳。而震卦六二。亦有丧贝勿逐。七日得之辞。在睽初九。则称丧马勿逐自复。是因睽有离。而重震亦有类离。离兼分离附丽二义。则离者复合。失者复得。震则以陽之初复。应于天心。故地雷复亦称七日。盖震之数所孚耳。既济而在中爻。因离而仍复丽。则虽丧其饰物。不必追也。七日自得。坤安贞之道。利牝马之行。是以济而有丧。丧而复得。虽应九五。以刚相匹。而中互坎。有险易陷。此丧茀之由来也。
象曰。七日得。以中道也。
孔子《宣圣讲义》
此申释爻辞之义也。六二在中。而得内正位。中道不失。即孚于天心。故称七日得。凡有得失。皆有所偏。惟中道至中至匀。无得无失。六二以中道行。故失仍复得。即不成失也。中道之精。深契天道。至中至极。万行所遵。故失者仍得。以其明天数。而知物之去来。事之臧否也。济者事无不济。而中互未济。自六二始。故间见得失之情。以其为既济。故七日复得所失。不待追求也。人行中道。众服其仁。则拾得者。亦必归之。此中道之效也。
九三。高宗伐鬼方。三年克之。小人勿用。
孔子《宣圣讲义》
此既济九三爻辞也。称高宗者。辞本商易归藏之旧。武丁之号。以易原无辞。因象设辞。而必验诸往事。在高宗伐鬼方时。卜得此爻。而所验者如此。凡各卦所称人者。皆此例。如明夷称箕子文王。即箕子文王当卜得明夷。而克孚其用也。九三之用。即可以高宗伐鬼方之事证明之。鬼方者。朔方之国。玁狁凶奴之前身也。以在北方接幽州。寒冷暗昧之地。如鬼国。如幽都也。九三离之上爻。接六四坎之下。离明而坎暗。离高而坎下。故比之高宗伐鬼方。由明攻昧。以高击卑。德既胜之。力亦过之。而克之以三年者。明伐人之不易也。三年为时已久。虽终克之。必有所慊于心。,则以其明于远。或昧于近。攻其敌。或恕其亲。亲近之臣。或有小人羼焉。故因克敌之迟迟。而戒于小人之勿用。小人当国。民下离心。将何以伐人乎。故高宗之武功。必先审其文德。称其胜敌。必更察于用人。小人勿用一语。见师上六爻。释曰恐乱邦也。邦也者。结集群众。上下一心之称。言互相邦助也。得道多助。小人乱邦。则散其众。失其助矣。寡助者自守尚不足。而欲伐人乎。免亡尚有难。而思克敌乎。故师卦以师得众为用。终戒勿用小人。九三之辞。亦与同旨。
象曰。三年克之。惫也
孔子《宣圣讲义》
此申释爻辞之义也。以虽胜敌。而迟至三年。则劳师伤财。国之上下皆疲于奔命。是其惫可知矣。九三重刚失中。宜秉乾惕若厉之戒。今乃以兵伐敌。贪功而忘其民。则虽克之。亦无足取。此爻辞微旨。深警后世穷兵黩武者。高宗英明之主。尚有此失。则以其动于小人怂恿。而不免有好大喜功之嫌。故爻辞申以小人勿用。实寓儆戒之旨。甚深切矣。刚而自用。其害不免于悔。惟慎之于始。先明察于用人。毋轻信于迩言。斯可豫防其患。故象辞特以思患豫防。示人道大则焉。
六四。濡其衣袽。终日戒。
孔子《宣圣讲义》
此既济六四爻辞也。原濡其二字。误为襦有。宜改正之。凡既济各爻。以济涉为志。而刚在将涉之际。柔当正济之时。以一高一下。一乾一濡。足以别之。六四由九三之求济。而即涉水。遂濡其衣袽。袽者巾也。衣之下垂者。亦与茀义近似。以其济涉而湿之。是亦济之失也。然志在济。则不得畏衣袽之濡。欲事功之成。则必怀戒惧之念。故以济涉之险。进行之艰。则不得不终日戒备。以防有失。在平时。或遭过涉灭顶之祸。当戎事。或蒙师或舆尸之凶。此所以必戒慎恐惧。而终日惶惶也。终日者。亦如乾九三朝乾夕惕若厉。不敢少怠。则可见济之不易。功之难成也。六四坎之下。为险陷之始。由九三至六四。正如由高下于渊。由岸入于水。既濡其衣袽矣。则可知前途之艰难。是终日戒备。实势所迫。时位所为也。
象曰。终日戒。有所疑也。
孔子《宣圣讲义》
此申释爻辞之义也。六四九三。本孚交泰中爻之象。而为既济交济之枢。或败或成。皆系此二爻。故易辞于九三。则以惫警之。六四则以疑惧之。为六四上近九五。下应初九。刚以相加。而得九三。内以相协。加则有疑。协则可戒。九三之惫。由于过刚而圆逞。六四之疑。由于畏难而惮进。故濡其衣袽。已启其畏葸之情。而险阻在前。更生其戒惧之念。此以一柔夹两刚中。而身当坎陷之地。故有所惧。疑其相迫。虽有光明之望。而犹险陷之忧也。
九五。东邻杀牛。不如西邻之禴祭。实受其福。
孔子《宣圣讲义》
此既济九五爻辞也。东西邻者。即指六四上六两爻。四在下。西也。上在前。东也。而爻居全卦正位。外卦中爻。刚以主正。君临天下之象。以前后为柔。成陽陷于陰之坎。坎之主爻。亦即在此左顾右盼。各有其行。陽升陰降。各异其道。此爻辞以东西邻之异趣喻。不必实有之也。泰与小畜。皆称邻。邻者近也。泰上下交泰。不戒以孚。既济水火交济。实受其福。是相类也。然九五果何从乎。东邻杀牛。亦为祭也。而西邻则禴祭。而不以杀牛称者。春曰禘。夏曰禴。四时之祭。以禴当夏令。万物蕃育之时。农耕忙劳之日。则其为祭。义在祈年。而非享福。杀与生反。杀者秋令。秋冬残杀。万物凋敝。其祭也。为报德。既济为事功之成。固宜崇报德之典。而九五为民物之宰。应先重祈年之仪。此见东邻之杀牛。不如西邻之禴祭。实受福矣。以卦内为离。夏月之令。外为坎。冬日之时。水火各有其功。离坎自异其趣。九五固坎主爻。而秉乾之正。则宜同于离之德。离后天代乾也。若在六二。则同情于东邻矣。此互用之义。即交济之功。故能实受其福。
象曰。东邻杀牛。不如西邻之时也。实受其福。吉大来也。
孔子《宣圣讲义》
此申释爻辞之义也。以杀牛非不丰备。而不如禴祭之得时。时之所宜。即天之所予。故实受其福。为吉庆大来之占。此与彖辞初吉相应。初吉固指内卦之离。有文明之德。光辉之美。而九五下同于离。以成其用。即所谓吉者。直至九五止。上为来。下为往。来与往应。以成初吉之占。故曰吉大来也。
上六。濡其首。厉。
孔子《宣圣讲义》
此既济上六爻辞也。上六全卦之终。济用之穷。而在中互之外。虽与九三应。而居高无位。应顺柔以降。而格于九五之刚。在上而实洼。位崇而行降。故曰濡其首。首为体最高。而濡则坠于渊矣。此与明夷上六初登于天。后入于地相似。又与大过上六过涉灭顶大同。为其皆柔在上。而行失中也。柔在刚外。不得顺承之道。陰居高崇。乃有疑陽之危。故濡其首而厉。厉者危也。果能知危而退。见厉而惧。尚免于凶。故爻辞不云吉凶。而以厉字示其危乱。此彖所谓终止则乱者也。
象曰。濡其首厉。何可久也。
孔子《宣圣讲义》
此申释爻辞之义也。以上六既同大过之过涉。而濡其首。以罹于危。则既济之用已穷。穷则必变。变则反成未济。是既济之时位已失。则欲济者。何能久乎。柔主大终。水行润下。下而不可复止。则上亦不可久持。明矣。况已濡其首。则身已无余。履于危。则情安可久。此既济之道已终。而交济之功不再。故彖以初吉终乱。示全卦之用。亦以其不可久也。定于其位者。贵常而畏变。济于其行者。重亨而患穷。上六穷变之时。宜其不能久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