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水师
我徒弟被客户打的鼻青脸肿,而我笑的花枝乱颤差点没背过气。
他生气的砸了下桌子,“这客户傻杯吗?我和他说了句再见他就打我!”
我笑的苹果都差点脱了手,“谁让咱们是风水师~”
1
我是槐城果园街66号扎彩铺的风水师白风。
风水师,俗称阴阳先生。
被揍的是我的徒弟,叫黑山。
“人家来定墓碑,你和人家说哪门子再见?不揍你揍谁?”
他气鼓鼓的嘟囔了句,“这破规矩!”
我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,“凡人皆如此。”
他颤抖了下,还是勇敢的夹走了最后一个鸡腿。
啧,这死孩子。
黑山是我捡来的孤儿。
我那时刚到槐城,无所事事的在大街上晃悠了许久,心血来潮盘了个扎彩铺。
某天来了个大客户,定了一堆的花圈纸人。
我一个人忙到半夜,伸着懒腰出去透透风,一边出门一边盘算着是不是该招个伙计,出门就捡到了他。
他那时也就八九岁,小小的,脏脏的,努力的把自己缩成一团,佝偻在我店外的纸人堆里。
我看他可怜,收了他当小徒弟,给他取了名字叫黑山。
他和我学艺十年,算卦风水一塌糊涂还经常得罪客户,要不是他刻了一手好碑,估计早就被风水行业协会除名了。
“师父,协会通知今天晚上六点开会。”
“什么时候通知的?我怎么不知道?”
他沉默了下,“微信群。”
嗨,把你鄙视的眼光收一收,我这种老人家,不爱用那玩意。
2
我挂着视频参加会议,手上噼里啪啦的在峡谷穿梭,还能兼顾与人对线。
他骂我,“你**了。”
我缓缓的打了个“?”
他满足了我,开了语音。
“你妈死了”
字正腔圆。
四个字,言简意赅不加任何修饰。
不是,现在小孩儿都这么猛吗??
我回了一句,“你妈才死了。”
他玩不起,要找我单挑。
嗨,吓唬谁呢?
我问了他地址,然后掐指算了算什么时辰去对我有利。
想了想,算了,我大人大量,不和小孩计较。
黑山奇怪的问我为什么今天起的这么早?
我高深莫测的告诉他,准备准备,要有大客户了。
他沉默了下,吭哧吭哧从库房搬出来好几块碑。
我满意的点点头。
还没到中午,新闻就爆了。
东三道街某小区发生火灾,死亡人数已超过20人。
黑山瞪大了双眼看了我半晌,又吭哧吭哧从库房里搬出来几块碑。
世人皆恐惧死亡,可我们风水师不同,我们喜欢死亡。
我沉迷的深吸了一口香火气,指挥着他们下葬与跪拜。
礼毕,家属问我多少钱,要与我结算费用。
我笑着摆摆手,转身离开。
3
我回铺子的时候,黑山已经做好了饭。
他伸手与我要钱,我两手一摊,无赖般的笑了笑,抓起筷子就开始吃。
黑山愣了愣,“你…没收他们的费用?”
“没啊”
他脸色有些难看,“我没钱买菜了。”
“所以呢?”
“你把钱收了吧。”
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,“生意做完才能收钱,这是规矩。”
我告诉他再准备几个墓碑,他问我要多少,我随意的说,也就五六七八个吧。
他瞪了我一眼。
我伤心了,真的。
我那不机灵的小徒弟,居然有了小秘密。
他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在院子里嘟嘟囔囔,又偷偷的在铺子外的角落烧纸钱。
我翻了个身。
门发出轻轻的吱呀声,他蹑手蹑脚的走到我床边,半晌,帮我掖了掖被角。
算他有良心,那我不和他计较了。
我沉沉的睡了过去,直到次日被他叫醒。
“师父,风水协会的会长来找你了。”
我如若无骨的扭了扭,“冷!”
这死孩子,不关门呢!
然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协会会长等到了黄晕。
我打着哈欠看见他,险些没认出来。
“慧卓,你头发怎么白了?”
他有些无语,“小师姑,我都五十了。”
我想了想,“我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,你还挺年轻的。”
他似乎也想起了什么,没说话。
4
“无事不登三宝殿,什么事?”
他正襟危坐,“小师姑,东三道街的火灾新闻您看了吗?”
我点了点头。
“我们去了现场,看来是…”
我又点点头,“嗯,无财鬼。”
无财鬼,又称炬口鬼。谓此鬼口中常吐猛焰,炽然不息。身如被燎多罗树形。盖其因中极悭。故招如是苦果也。
“小师姑,城南城北的殡仪馆乱葬岗我都走遍了,竟然没有任何无财鬼的痕迹,这次登门,想请小师姑帮忙找找。”
我摊在椅子上,懒懒的白了他一眼,关我什么事?
“小师姑,恶鬼作乱,人人得而…不是,您难道坐视不理吗?”
我扣了扣指甲,“黑山,你下午有空再扎两个纸马。”
会长咬了咬牙,“小师姑,师祖在世之时以扬善除恶为己任,如今师父已经不在了,师门之内您辈分第一,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为祸人间吗?”
切,你踢我出协会秒杀福利群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我辈分师门第一呢?
他头上的青筋跳了跳,怒气冲冲的起身欲走。
门角里,黑山挤眉弄眼的比划着什么。
身后,传来会长犹疑的声音,“5,50万劳务费?”
嘿!早说啊,这不就完事了?
黑山问我无财鬼是什么意思?
会长慧卓也悄悄的竖起耳朵。
六道之中,一鬼为三。也就是鬼分为三种,无财鬼,多财鬼,少财鬼。
这三种鬼,每种又分为三中,一共九种,这就是阴司九鬼了。
我一风水师,捉鬼,委实不是我的特长。
“所以你说说,五十万,贵吗?”
慧卓忙不迭的摇头,“不贵不贵,还要仰仗小师姑!那个…咱们去哪找?”
我掐指算了算,“火乃陵中木,此待水边寻。”
黑山问我什么意思,慧卓瞪了他一眼,“陵墓边的水旁!”
嗯,算他没丢他师父的脸。
“槐城哪里的陵墓近水?”
慧卓脸色晦暗不明,“卧龙岗!”
5
卧龙岗是去年修建的陵墓,依山傍水,环境还算不错。
去年铺天盖地的各种宣传,很是小火了一把。
我一下车,一股凉风就从背后汹涌而来。
别说,水边就是凉快。
卧龙岗陵园是围绕着卧龙山而来,整整将一座山都圈了进去。
“我去!一座山都用铁栅栏围起来,这得多少钱啊?”
我觉得黑山说的在理,“就是就是”
“一个放骨灰盒的陵园,有什么值得偷的东西不成?这防盗设施,绝了!”
是呗是呗,都是阴司之物,谁能拿走似的。
我推下门,门应声而开。
慧卓不着痕迹的拉着黑山落后一步,走在我后面。
我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,他有些脸红。
一把年纪了,越活胆越小,真是师门不幸啊!
陵园的绿化很好,颇有一种曲径通幽处的禅意。
凉爽的环境,我浑身舒泰,恨不得睡上一觉。
小路旁的草丛沙沙的动了动,突然跳出个小动物。
黑山吓了一跳,“啥?”
我看了看,像老鼠,仔细再看看,原来是一个小松鼠。
小松鼠似乎颇通人性,转身看了看我们,碰碰跳跳的向前走去。
“跟着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