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禁不信八字不信命——贾宝玉和韦小宝是否取代了彼此的生活?
《红楼梦》里有三个字:“意难平”。人世间当然有很多人很多事足以令人意难平,否则就没人会将这个世界称为娑婆世界了。六神磊磊有个观点,大致意思是,细看《红楼梦》里的贾宝玉和《鹿鼎记》里的韦小宝,如果两相对比,会发现这两个男人的人生似乎彼此被置换了,否则何以如此颠倒?
贾宝玉一生最大最美的愿望就是让大观园那些女孩子一直陪着他,直到他变成灰,他希望那些女孩子都不要出嫁,因此,一想到岫烟也会有出嫁生子的那一天,他就难受,哪怕是迎春出嫁,他也会难受。
尽管在这么些姐姐妹妹和丫头中,他和迎春、惜春的关系算是最为生疏的,但也会因为迎春的出嫁而感到迷茫怅惘,他内心深处,一直执着地以为即使将来这些女孩都散尽了,大约黛玉和袭人几个是不会离开他的。
黛玉是他的精神伴侣,袭人是令他感到他片刻难离的最好的照料者,一个满足了他的精神世界,一个满足了他的世俗生活所需。
可最后的悲剧是,黛玉走了,袭人也离开贾府了,宝玉以为最不可能离开他的两个人,偏偏都先后离开了。
陪着他的是宝钗,可宝钗和他总有距离感,两人关系生疏,在感情上更是少有深入交流,即便是投契的谈话,也总仿佛是宝钗在孜孜不倦地为宝玉讲述着什么道理,这两人绝对不像夫妻,却偏偏做了夫妻。
但韦小宝不同,他的人生几乎是贾宝玉的反面。
韦小宝十分卑贱的出身,和贾宝玉那高贵的身份截然不同。他最后抱得一群美丽的女子当老婆,而这些小老婆却还能彼此安然相处,其乐融融。可这不就是贾宝玉梦寐以求却始终无法得到的吗?
按照常理来讲,如果不出意外,贾宝玉的人生应该是最为一帆风顺的:在安乐窝里享福长大,一群丫头、媳妇、婆子、小厮伺候着,道理议亲的年纪,娶个门当户对的美丽小姐回家,然后再纳上好几个貌美妩媚的妾室通房,最后生下一群儿女。如果愿意的话,他可以参加科举考试。如果不愿意,那就花上几个银子买个闲官儿,继续躺在祖先的功劳簿上混吃等死。最后,毫无遗憾地走完一生。
而韦小宝的一生,原本可能是这样,在那种作风混乱的地方长大,可能章程一个卑劣无耻的小混混,整天招猫逗狗,最后顺理成章地犯下大错,接下来四处漂流,躲着债主,最后十分惨淡地走完一生,更别说娶媳妇了。但事实则不然,韦小宝有他的人生智慧,夸张地说,以他那么低的起点,他实则登上了人生巅峰。
当然,也许有人会说,小说永远只是小说,不能代表现实。但另一方面我们如果在生活中细细挖掘,总会发现艺术来源于生活。
贾家的败落看似不可思议,其实也在情理之中,全家上下,没几个男人在务实,反而都在享受安乐富贵,甚至还有人为了贪图享受而牵涉人命官司,更有王熙凤利用贾琏的名义在外包揽诉讼胡作非为。如此一来,家族衰落总归只是迟早的事。
我们很难细细评述贾宝玉的是与非,也无法去模仿韦小宝而经营出像他那般幸福的人生,这世间原本就有很多阴差阳错,更有很多疑惑让我们感到费解。有些问题原本就无解,世上有不少人一生仅凭“运气”二字也照样混得还不错,至少衣食丰足万事不用自己操心,所以人们才会感慨,八字和命,不由人不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