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字灯下的鬼神图鉴(第二章)
第二章 鲁国唐生图
那几个娃被倒吊在空中,除了一个已经昏厥不醒的,其他三人因为头对地心,身体里的血液蹭蹭蹭地都在往脑子里灌,瞬间觉得头重脚轻,肠子都快从嗓子眼里掉出来里。
真想给这些玩意儿来上几梭子!杨门树恨不得立刻冲回家里,从床底下的沉木箱里掏出他爷爷当年打鬼子用的八八式步枪,对着这些东西一顿猛火。或者没准还能翻出把机关枪来,那就更好了。
杨门树就这么空想着,其实压根儿无能为力。这会捆住自己的藤蔓比铁链还紧上一倍,要想将其它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更糟心的是,身体还似乎随着这跟“巨树”不停地往上升。果不其然,脚底的藤蔓仍在没完没了地冒出来。杨门树吃力地垂望一眼,视线差不多能绕过周遭的树林看到几公里外的村子了。这吊着也就算了,还剧烈地晃动着,换今儿的话说,那感觉就倒着坐升云梯似的。
杨门树吃力地看了一眼瘦弱的文华,那家伙已经吐的翻起白眼,怕是把前两周吃进肚里的东西都给吐光了。
再一看吴大江,还算有点硬气,涨红着脸,也什么动静,实际上也是早就被吓得崩不出半个屁来了。
“他娘的,我不信你还能给顶到天上去了!”杨门树扯扯嗓子,不停地给自己壮胆。
那巨蛇大概是听到了杨门树的豪言壮语,呲溜地往巨树越逼越近,不一会就贴着边缘盘了上来。
这时,树已经不再往天上窜了,那巨蛇却张着血盆大口一个劲儿地往上盘。身上还拖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龟壳,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怪物。
杨门树心想,自己长这么大,也不是没被蛇给咬过,下地插秧的时候就经常碰到,所以算不上是件稀奇的事。再转念一想,不过现在让这么大一条蛇给吞掉,自己也算是古今第一人,不算丢人。
想着自己既然无路可逃,杨门树释怀地一笑,对着那蛇大喊,“蠢蛇,来吧!痛快点!同志我从不在怕的。”
巨蛇看这人是条好汉,也不敢马虎,上颚一张,露出两排铁锅大小的牙齿一口吞下,不带半点犹豫。
这心惊肉跳的一幕刚好被提水壶的小娃见着,那娃立马两行泪刷刷淌下,又怕被巨蛇听到,便死命捂着嘴,尽量让自己声音不被听到。
捶了几下不争气的大腿后,风轻立刻又站起来朝村子跑去。心想救人是来不及了,得回去警告村里的人赶紧远离这个地方!
平时短短几公里的路,这会儿却仿佛变成十几公里似的,两条腿像灌了铅,跑得越快越觉得沉。
风轻到底年纪小,加上又被那巨蛇吓得慌了神,累得实在迈不出去步子,终于体力不支,然后小腿一软,瘫倒在通往村子的黄泥小道上。
泥巴粘到满头的汗珠子上,不仅遮住了视线,还混进了眼睛,不好睁开,不过风轻也没有力气去擦,就觉得脑瓜子一懵,眼前就黑了。等醒过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原来已经接近村口,于是攥了攥拳头,艰难地支撑起那小身板,从地上爬了起来。
风轻气喘吁吁地冲进村子,发现村民全聚在一起,队伍排得整整齐齐,站姿程度都快赶上军队的方阵了。再仔细一瞧,自个儿父母也在里头。
风轻吼了两声爹娘,没人应答,只好挤进安静的人群里去扯爹娘的衣服。
“快……快,快叫大家快跑!有吃人的蛇!”风轻急得满头大汗,又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刚才的发生的一切,只好半拉半吼道。
谁知道风轻爹娘的身子就跟两根木桩一样,死死地杵在地上。等到去拉两人的手时,风轻着实一惊,感觉自己的手像搭在两具尸体上,又冰又僵,往他们脚下一瞥,自己差点吓晕过去,
不仅是自己的爹娘,所有村民的脚都没在土里,脚周围还缠着刚才在地塘见到的藤蔓。
这难道是花脸婆婆说的“种尸”么?他记得曾听村上的花脸婆婆讲过,有些地方的人会把活人弄得像僵尸一样,然后直立着埋进土里,让这人的精气顺着脚下的尼罗藤蔓全部流进地底下棺材内的尸体里,种尸人只要每隔一端时间给那半死不活尸体添土,等土完全没过身子,堆成小丘,就再用新的尸体种在这尸丘上。据说到一定时间后,棺材里的尸体就可再活过来。
怪不得村里的大人都要避着那个花脸婆婆,风轻心想,说不定是她用什么诅咒喊来了那条蛇,又把村里人埋进土里,为了复活那个死掉的孩子。
但风轻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,花脸婆婆就在爹娘的前面,面无血色地站着。
忽然,花脸婆婆冷不丁一个扭头,吓得风轻一哆嗦,倒在了地上。
花脸婆婆的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风轻,嘴巴一张一合,竟也发出“哞哞”的声响,就是比那蛇声小些。
没等风轻站起来,身子底下便冒出一连串的尼罗藤蔓,将风轻的身子锁在地面。风轻挣脱不出,一边哭一边叫着向他的爹娘呼救,这不叫还好,结果一叫把其他村民也叫着了,纷纷跟着花脸婆婆“哞哞”得低吟,听得风轻毛骨悚然。
风轻倒在地上动弹不得,身子上的尼罗藤蔓越收越紧,勒得自己已经几乎吸不上气了,绝望之中,看到头顶竟然正对着一只巨大的蛇脸,想到自己真的在劫难逃,便松开紧抓尼罗藤蔓的双手,任由那蛇径直俯冲而下。
“风轻,风轻!醒醒!你怎么了?”风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,看到杨门树十分焦急地喊着自己的名字。
“哥,你不是已经被蛇吃了吗?怎么会……啊,我的头,好痛。”风轻感觉头晕乎乎的,似乎有种要炸裂的感觉。
“你先别乱动,我们现在还在墓穴里,好好休息会,咱再想办法出去。”杨门树扭开水壶盖,微微润泽风轻白涩干燥的双唇。
“哥,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噩梦,”风轻咽下一口水后,心有余悸地说道,“梦见一条巨大的龟蛇把你和大家都吞进肚子里了。”
“龟蛇?”杨门树顿了顿,若有所思,接着从身旁捡起衣服画卷,“你说得不会是这个又像乌龟又像蛇的东西吧?”
风轻探头瞅了一眼杨门树手里的画,上面绘着一只龟背蛇身的动物,相当怪异,定睛一看,模样像极了梦里见到那个吃人的怪物。
“对,就是它。”风轻点点头。
“刚才你就是看了它一眼,才晕了过去,还是毁了它比较好。”杨门树把画一展,准备撕了,却在下手前被风轻及时拦住。
风轻夺过画卷,说,“哥,别撕,这可是鲁国唐生的真迹,你撕了就是毁坏国家文物!”
杨门树一脸惊讶地看着风轻,问道:“谁?鲁国唐生?”